「重新建立對家的想像！」推動共生公寓的玖樓團隊
本社企由臺北市政府產業發展局「105 年度臺北市社會企業推廣服務計畫」支持輔導
文／NPOst 特約記者：劉亦佳
可曾想過一個情境：當你拖著疲憊的身軀下班，只需要從捷運站走幾分鐘的路就能到家；打開門，你迎接的不是談到水電瓦斯費才出現的陌生房客，而是能相互溫暖招呼的室友，你們能夠一起坐在寬敞舒服的公共空間，邊吃著晚餐邊聊著今天上班所發生的大小趣事⋯⋯
這，正是玖樓在推動的共生公寓（Co-living apartment）樣貌。才不過一年多，他們已經接待過數十位室友，每週都有源源不絕的申請表單，「這代表這個需求很大。」玖樓團隊負責人之一的柯伯麟笑著說。
圖／「9Floor Apt. 玖樓」粉絲團
從解決自己的問題開始
玖樓到底是什麼？又是如何產生的？回憶起初衷，主要的受訪者──也是玖樓共同創辦人王維綱感慨道：「其實出過社會的新鮮人一定會懂，當你簽了第一份工作合約跟房租合約，然後開始每天上班下班、回家滑臉書後就睡覺的生活，這樣過了一個月後，自己會開始想，『我在過什麼樣的生活』？怎麼學生時代那些理想、那些熱情，在我簽了幾個字之後，噗一聲就不見了？」
「有些人可能還會掙扎，覺得我要留一點時間給自己，但有些人可能就會這樣沉下去了。」他頓了頓，認真的口吻，「所以我們希望可以去營造一個社群，讓這些面對畢業前後的年輕人，在他對未來還有點期待跟徬徨的時候，有一群人可以去支持他。」
而這正是他們回頭看創業歷程時產生的第一個感觸：要改變社會問題，其實要先從解決自己的問題開始，「你不要把自己變成社會問題比較重要，先讓自己好好活在這個社會上，其次才去想你要解決什麼其他問題。」王維綱笑說。
圖／「9Floor Apt. 玖樓」粉絲團
因此，玖樓團隊開始試著去和一些房東洽談，跟他們租用多餘的閒置空間，自己設計、裝修，讓房屋重新活化，並且藉由公共空間大於個人空間的安排，或是家具的擺設，讓室友之間能有更多機會接觸。
「比如有些室友，他可能一開始不習慣，回到家就會咻──的直接走進房間，那我們可能就會安排房間內不要有桌子，讓他不得不走出來用客廳的大桌子，慢慢的，他就會被影響。」而房屋裝修好後，他們會透過履歷去媒合適合的室友，並透過管理、安排活動等方式，讓各個室友甚至各個公寓連接起來，成為都市中生機勃勃的一種共生聚落。
事實上，玖樓團隊的 5 個成員所處理的問題，其實就是這一代年輕人所遇到的困境：淺層來看，是租屋市場的資訊不對稱，很難真的透過幾次看房就確定是否有良好的室友、優質的房東；深層來看，則是年輕人面對高房價壓逼造成的失落感，引發了想要「一個可以回去休息的家」的心靈需求。
圖／「9Floor Apt. 玖樓」粉絲團
然而，對於這個共居理念，其實推行到現在還是跌跌撞撞，「很多人其實沒有看到這個隱性需求，但我們希望能讓大家知道，一起生活的價值是什麼。不然我們的租金其實跟市價差不多呀！這樣我們頂多變成是幫你裝潢好房間、很有良心的房東而已。」王維綱苦笑說。
即使如此，他們也不會因此想放棄推動共居理念，「我們的第二個感觸是，比起去衝撞制度，更應該有人把文化跟這種價值觀撐起來，整個改變才會一起發生。」
要怎麼讓這個共居文化傳達出去？王維綱坦言：「老實說，我們不希望室友住太久，基本上這數十個室友平均相處時間是半年。第一個原因是，這半年已經足夠讓他有一群朋友，讓他遇到挫折時有可以依靠的心靈陪伴。而更重要的是，他開始學習到有這樣的生活方式，他有能力可以在外面找朋友營造出這樣的環境，那麼，這種文化就散播出去了。」他頓了頓，語重心長的說：「所以我覺得，如果要說我們是社會企業，我覺得我們是在『建立共居社群』上成立社會企業。而不是主打低租金助人……不應該只用價格去看待我們所做的事。」
圖／「9Floor Apt. 玖樓」粉絲團
用溫柔的方式軟化堅硬議題
玖樓從創業走到現在，他們第三個也是最重要的感觸，其實是這個信念：「我們發現，當你要面對越複雜、越堅硬的結構問題時，你需要用越溫柔的方式去採取行動。比如說，我們推動共生公寓，大家可能不會意識到，我們在解決什麼居住正義、世代對立等議題，但他們其實已經慢慢進到這個系統裡去。雖然大家可能只是覺得，噢我們一起住、一起吃飯而已啊！但這種現象已經慢慢在攪動一些房東，慢慢在攪動大家對於居住的想像。」
王維綱笑著強調：「我們不會跟他們說，你們今天住進來是為了什麼，我們又應該要幹嘛幹嘛。這對大家來說，壓力太大又太沉重，但如果他們就透過自己的行動，讓他們直接參與在改變的過程中，也不會被誰貼標籤，他也覺得這是自己想要的，那就沒問題了。」
只是，改變是一個長期的過程，難道都不會遇到挫折嗎？「其實創業這條路從來沒有舒服過啦！我們就是不斷的 Trial and Error，遇到就修正，而如果真的遇到挫折……那，有一群夥伴互相取暖就很重要了，這就是團隊存在的價值所在，也是我們最後一點感觸。」不過，新創團體所特有的彈性，也成為他們的優勢所在。例如談到未來發展，柯伯麟強調他們並不會一定走哪個方向，「而是看那個空間有什麼『哏』可以玩。」
圖／「9Floor Apt. 玖樓」粉絲團
王維綱則透露了他們新的嘗試：「現在市場上有一群屋主，他們已經七、八十歲，多半嘗試著半農半X的生活，也就是一半時間接觸大自然、一半時間做自己過去的專業或想做的事。但他們卻遇到一個問題──當他真的到鄉間下田時，他跟他都市的社群網絡就全斷了，跟鄉下的同齡阿公阿媽價值觀又落差太大。」
「所以有一個老太太就來找我們媒合。她現在 4 天過逃離都市的生活，但其他天又能在都市跟她的年輕人室友煮飯、出去玩……」透過這樣的共居方式，老太太解決了他的空虛，過得很幸福；年輕人也因此滿足了社交需求，甚至想遠一點，或許也可能是處理世代矛盾議題的契機。
玖樓將會繼續摸索最適合自己的方向，「我覺得每個人或多或少，都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對社會有影響力。我們也一樣，我們想要飛得更好一點。」他們將繼續走下去，態度溫柔而堅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