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際民俗藝術聯盟（International Folk Art Alliance，下簡稱 IFAA）創辦人之一 Judith Espinar 在五月中造訪台灣，年紀逾 70 歲的 Judith 外表一點也不顯老，據說她還隻身扛著一箱子 IFAA 精裝出版品搭飛機來台，讓人感受到那股分享的熱情。自創辦起十逾年來，是哪些至關重大的決策，引導 IFAA 走到現在已不再只是單純保存傳統文化，更提供許多民俗藝術家翻轉人生際遇的舞台？

十年前，「國際民俗藝術展會」（International Folk Art Market，下簡稱「藝展會」）在美國新墨西哥州聖塔菲生根時，Judith Espinar 大概想不到，一開始只是 50 位來自世界各地的民俗藝術家參展的草根活動，卻在今天開枝散葉、成長為國際最大的民俗藝術市集，並導致 IFAA 組織的成立。

不只是美感，還要賣得好

藝展會網羅的藝術家多半來自未開發或開發中的國家，意者需通過獨立委員會的審核，接受率約是四分之一。去年的第十一屆藝展會，共有來自 59 國共 173 名藝術家參展，台灣的排灣族琉璃珠藝術也在去年第一次登上藝展會的展覽行列。Judith 表示，審核委員會最重要的評估指標之一是申請者的買賣能力，「我們不希望看到有任何一位藝術家在市集裡乏人問津，只能眼巴巴看著其他一百多位同業忙得不可開交，所以我們會盡可能依據過去的經驗，選出那些可以賣得好的藝術品和藝術家。」

在展會期間為期約一週的時間裡，會有將近兩萬名的人潮蜂擁而至，尋找喜愛的藝術品買回家收藏。藝術家參展的經濟效益很大，短短幾天內的營收，對有些來自世界各地傳統部落的藝術家而言，可以支應回到部落裡過活一整年，甚至可以分出一部分所得聘雇當地人，加入延續傳統手藝的行列。

藝術家、志工、社區在市集共築社會資本

四年前，IFAA 申請參加柯林頓國際計畫（Clinton Global Initiatives），比起其他投件單位提交各式各樣將影響力量化呈現的資料，IFAA 拿出相較起來比較難具體描述的「社會資本」（social capital）放手一搏，沒想到還真因此獲得柯林頓計畫的青睞。

Judith 認為藝展會最重要的核心是藝術家，每一次的展會，她們從藝術家身上學到的，比藝展會帶給藝術家的多。魔鬼藏在細節裡，IFAA 的第三版使命章程中加入了很細緻卻重要的概念：與藝術家「一起」保存民族藝術，「共創」民俗藝術的經濟價值 [註]。這個蘊含藝展會與藝術家雙方平等合作關係的細節，幫助組織在擴張的同時不至於陷入目標飄移的窘境。

藝展會自成立第二年起，就已經開始將業務延伸到市集以外的地方。他們開設深度層次不同的培力課程，其中一課是「市集 101」，在每年市集開始前，有意願參與的藝術家們在工作坊裡學習怎麼為自己的作品標價、計算成本，或是如何向潛在顧客說出作品背後故事，以及如何妥善寄送商品給海外顧客，這些是很多專注創作的藝術家平素不太在意的事情。兩天的工作坊結束後，藝術家們就把自己在市集裡佔據的攤位搭建起來，秉持「做中學」的精神，直接把市集當作練技的戰場。

不只是藝術家受惠，市集期間為聖塔菲帶來豐碩的人潮，當地居民也把藝展會當作社區年度盛事，攜家帶眷來到藝展會所在的開放空間野餐、參觀藝術品，甚至發起團購活動。超過一千五百名的活動志工不只提供志願勞務，藝展會也讓志工參與市集規劃，一起發想每一年的市集要玩哪些花樣，志工也可以擔任展會期間的文化大使，增加展會的看頭。

Santa Fe International Folk Art Market. (photo via Denise Womack-Avila@Flickr, cc License)

多方合作，幫藝術家創造更多機會

藝展會不是單打獨鬥，十餘年來累積與許多單位合作的經驗，三個在當地社區十分重要的合作單位包含：民俗藝術博物館、新墨西哥州文化局以及新墨西哥州基金會博物館，這些單位幫助藝展會建立公信力、尋找合適的市集場地，甚至幫忙在最初幾年裡尋找財源。除此之外，漸漸也有其他單位投入資源支持實習計畫或培力課程，甚至連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都主動與藝展會聯繫。整合越多單位的資源，可以為參展的藝術家們提供更多元的機會；Judith 認為，在最初的幾年把核心業務建立起來，知名度與規模提升後，雖然不用擔心沒人加入整合資源的行列，但組織走到這個地步，需要有所把持，如前頭所述，留意不失去原本的初心。

每年藝展會都會為市集建造一座充滿鮮豔色彩的入口拱門。有一年的市集裡，一個家庭來到入口拱門，小朋友拉著媽媽的手，問到：「這是天堂之門嗎？」對 Judith Espinar 來說，這句無心的讚美之語大概也是另一種形式的天堂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