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潮的失智症者社會行動，「吐舌笑臉」面對意料之外的事／《會上錯菜的餐廳》書摘
編按：太雅出版社於今年（2019）出版《會上錯菜的餐廳》一書，作者小國士朗在日本發起一場「會上錯菜的餐廳」社會行動，以新潮、趣味的方式，由失智症者作為餐廳的服務生，服務來到這裡的客人。除了記錄此行動的過程，也集結來自失智症者、企劃團隊、客人，數篇扣人心弦的故事。
「吐舌笑臉」的俏皮表情，會讓你想起誰？
這是「會上錯菜的餐廳」餐館的 logo 招牌，設計構想來自擔任外場服務生的失智症者們，不小心上錯菜時，微笑吐舌的模樣。
「不好意思，我上錯菜了～」羞赧地笑著，然後輕輕吐一下舌頭－以這樣的概念設計出來的，就是簡稱「微笑吐舌」的主視覺 logo 。
上錯菜的「菜」字特地設計成橫倒，也相當具趣味性。試賣時，最令客人們嘖嘖稱讚、連呼「真可愛～」「好時尚～」的，就是這個微笑吐舌的logo設計。
圖／太雅出版社提供
「會上錯菜的餐廳」是一個讓失智老人在餐廳服務的社會行動，希望翻轉社會大眾將他們與「記憶力有問題」、「四處遊走」、「口出惡言」、「妄想」、「整日都待在機構裡發呆度日」等等，負面的刻板印象連結。
這項企劃由各行各業的 30 多位好手投入其中，誰說，做公益就該品質弱一些、環境差一點？這間「會上錯菜」的餐廳重視餐點好不好吃，環境是否明亮、溫馨又時尚……，正如它趣味又易於傳播的店名、 logo 設計，不論是耳聞或親身經歷，這間餐館，都呈現了最獨特的姿態。
上錯菜的「小事件」，激發小國士朗的企劃腦
「會上錯菜的餐廳」企劃發起人小國士朗原是電視台編導，之後他轉換跑道，開發手機 APP ，在因緣際會之下， 2017 年展開「會上錯菜的餐廳」企劃。
2012 年小國士朗拍攝紀錄片節目時，時常拜訪失智症照護「職業級專家」和田行男。和田先生管理的照護機構中，秉持著「只要是他們能自己處理的事，也都能自己做」的精神，觀察每個失智症者的失智程度、體能、體力等，給予所需的支持，讓他們盡可能的，掌握並處理自己的「日常」。
圖／太雅出版社提供
住在這裡的阿公阿嬤，經常做午餐給小國士朗的採訪團隊，有一次，當日的菜單是漢堡肉排，端上桌的卻是煎餃。這一起「小事件」，激盪出小國士朗的想像：
我以顧客的身分來到餐廳。在這裡工作的全都是失智症者，我點的明明是漢堡肉排，送上桌的卻是煎餃。不過，店名是「會上錯菜的餐廳」，我也沒什麼好生氣的，甚至還因為上錯菜而有點開心呢。說不定吃煎餃還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。「雖然上錯菜，但也無所謂啦。」──失智症患者也好，一般人也好，所有人都這樣想，餐廳裡的氛圍慢慢變得輕鬆自在……。
於是，「會上錯菜的餐廳」社會行動就這樣，應運而生。
「共同作業」對付狀況百出，不一樣的餐廳一夕爆紅
2016 年 6 月，「會上錯菜的餐廳」舉辦 2 日試賣，現場的狀況百出，擔任外場服務生的失智症者除了上錯菜，還有帶位找不到位置、直接把菜單給客人自己填……。照護機構的職員們隨侍在旁，注意他們累不累、是否感到害怕不安…….，一旦有必要，便上前協助。
儘管如此，客人們並不介意，反而形成「共同作業」。
「這個……四號桌是在……哪邊呢？」
「嗯，似乎是這邊。」
「啊！真的耶。太好了太好了，請坐請坐。呵呵呵。」
幹得好啊！這位客人。
準備送飲料時，秀子阿嬤端著擺了飲料的托盤，一路直喊著：「好恐怖、好恐怖啊。」好不容易走到桌邊，「借我放一下嘿，」連同托盤整個放在桌上，接著問客人：「你是點了什麼？」客人趕緊說：「這個！」然後自己把點的飲料拿起來。
圖／太雅出版社提供
客人們的主動，讓服務者與接受服務者跨越了界線，現場充滿溫馨、溫暖的氛圍。這間與眾不同的餐館，隨著推特與臉書的分享火速傳開，並在初期就受到世界各地 20 多個國家詢問及採訪。之後，「會上錯菜的餐廳」透過群眾募資， 24 天內募得 1,291 萬日圓，開設 3 日限定的快閃餐館，服務了將近 300 位客人。
帶著自己的「理由」到餐廳，感謝能為你演奏一曲
在《會上錯菜的餐廳》一書中，收錄許多動人的故事，包括失智阿公阿嬤的， 30 多位「執行委員會」專業夥伴的，也有那些帶著自己的「理由」，來到這裡的客人的故事。
有一位泰子小姐很特別，她是一位鋼琴老師，她的先生拉大提琴。四年前，泰子小姐突然被診斷出失智症。
還不到 50 歲，就已經出現了失智症狀。泰子沒辦法看懂樂譜，也不認識琴鍵的位置了。最愛的音樂硬生生被剝奪，泰子也陷入了憂鬱。
最後拯救了這對夫妻的也是音樂。自從認識年輕型失智症交流會「小旅人會」之後，生活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。協會讓我們在這裡演奏。雖然只是短短的 24 個小節，我們還是很高興。之後，和田先生讓泰子在他所管理的照護機構上班，以短工時的形式在那裡工作。
由於這個緣份，我們才有機會於六月的「會上錯菜的餐廳」試賣時演奏鋼琴。在大眾面前公開演奏，這次是第 3 次了。先是跨出一小步，接著邁開一大步。這一次，我們應該可以試著跳躍了。
現在的泰子已經變得既正面又陽光。每一天，除了去上班的時候，泰子將所有時間全都用來練習彈琴。
圖／太雅出版社提供
不過，還是會有出錯的時候，等一下說不定也會出現演奏突然停頓的狀況。泰子會努力把鋼琴彈好，敬請各位聆聽欣賞。
演奏的曲目是與六月試賣時相同的「聖母頌」。一夫先生的大提琴旋律一揚起，泰子小姐的琴聲立即輕巧跟了上去。
24 位客人以及在場的所有工作人員，全都安靜而專注地聆聽兩人的演奏。因為在整個彈奏的過程中，泰子小姐幾乎沒有出錯。優美的音樂在餐廳久久迴盪，直到演奏結束。
一陣寂靜之後，現場突然想起了如雷的掌聲。
圖／太雅出版社提供
演奏結束後，泰子小姐與一夫先生朝我走了過來。
一夫先生開心地說：「很厲害吧？竟然完全沒彈錯呢。」泰子小姐也說：「真的很感謝。從沒想過我還有機會能像這樣彈琴……」然後跟六月的時候一樣，不斷地道謝。
我實在太高興了，好幾次拍著泰子小姐的肩膀，重複說著：「好棒，實在太棒了！」
用「吐舌笑臉」，接納錯誤、找到另類的樂趣
小國士朗接觸各式各樣的社會議題後，他有一個感想：「社會問題大多取決於整體社會的包容性。」社會問題固然要靠法律或制度改善，但只要社會能夠多一點寬容，同樣能解決很多的問題。
「會上錯菜的餐廳」企劃用獨特、新潮的方式，不僅為失智症者做了成功的轉譯，讓社會大眾對他們有了不一樣的體認，促進整體社會的包容力，也同時給予社會一份集體的療癒。
圖／太雅出版社提供
「接納可能出錯的事實，將錯誤當成一種另類的樂趣。」《會上錯菜的餐廳》一書，不只是記錄了一個社會行動，也是邀請在忙碌的生活步調中，偶爾會犯錯的你，一起露出吐舌笑臉，對自己說聲：「你已盡了力，沒關係。」
延伸閱讀：
「我替你記住就好。」屏東三地門學童用創意和陪伴，破除失智的藩籬、消除畏懼
日本小規模多機能照護機構視高齡者為重要資產，長輩獲生活自主權
「會上錯菜的餐廳」活動＋媒體＋募資＋廣告＋社福，創 5 項成功的代表作！
全球 150 間媒體報導，日本超過 30 位專業人士無酬跳進工作委員會。
《 10 個朋友》聯合邀請，活動發起人與本書作者小國士朗到台灣。
8/30 – 8/31 【會上錯菜的餐廳】行動分享會＋【夢想臺灣版上錯菜】創思工作坊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