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畢業就退休可能嗎？從社工到玩樂，從玩樂到創造價值的社會實驗
文／林哲宇 玩轉學校創辦人
在閱讀這篇文章之前，邀請你先想一個問題：「你退休之後想幹嘛？」
想好了嗎？很多人的答案會是「旅行」、「種田」、「做慈善」等，基本上就是做自己最想做的事。接下來我再邀請你想第 2 個問題：「那這件事為什麼你現在不做呢？」
大部分的人會回答：「啊，這不是很正常？畢業之後不是就是要先工作個 20-30 年再退休嗎？」、「阿我就沒有錢做這些事情啊！」沒錯，大部分的人都會希望先賺到錢養活自己，再來考慮退休的事。
至於我退休後想做什麼呢？我喜歡玩，喜歡透過這樣的方式引導學生關注社會，如果我可以把這件事變成一個工作模式，變成營隊、課程、活動，這樣我每天上班就是做自己喜歡的事，然後又養活自己，那其實我不就是已經退休了嗎？所以成立玩轉學校，就是我最後得到的答案。
玩轉學校共同創辦人林哲宇。圖／林哲宇提供
一場創造價值的社會實驗
很多人說玩轉學校是一間教育新創，這也是我們的身分，但我認為玩轉學校這段創業旅程，更像是一場社會實驗！如果我能夠證明「這樣活著」能夠養活自己，那是不是就會有更多想要「現在馬上退休」的夥伴，開始思考如何創造新的價值，用自己喜歡的樣子活下去？
過去我曾經擔任 4 年多的社工，即使我是如此的熱愛我的工作，仍然發現了一些限制，那就是無法讓弱勢的孩子有機會翻身。我發現其中一個方法，就是要懂得如何「創造價值」。因此，我從社工變成社會創新創業家，為的就是能夠學習這樣的方法。因為如果我能夠拿到「創造價值」的鑰匙，我就能將鑰匙交給下一個年輕人。
3 年前離職創業時，很多朋友對於我的選擇有許多困惑：「哲宇，你是一個非營利組織工作者，你怎麼會跑去商業圈？那個很『資本主義』耶！」我的回答是：「Why not？」如果有一件事會讓你的心臟噗通噗通的跳，每天一覺醒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件事，那為什麼不是全心全意去做這件事，而要用閒暇時間去做呢？
參與玩轉學校議題式遊戲的孩子們。圖／林哲宇提供
我以前當社工的時候，每天也都很開心，但後來遇到了議題式遊戲，我至今都還清楚記得，當時正在籌備一個志工訓練課程，我要帶一群志工使用桌遊，並且到部落陪伴孩子學習。我看到一段介紹議題式遊戲的影片，當場淚流不止，感覺就像有一道光照在我身上，心想：「這就是我的天命！」後來我遇到我的創業夥伴，踏上美國學習議題式遊戲，並且引進臺灣。
成立玩轉學校之後，每天醒來還是會有很多狗屁倒灶的事等著處理，記帳啊、客訴啊、回 Email 等，一想到那時候每 2 個月就要拿發票報稅就覺得很痛苦，到現在我還搞不懂進項跟銷項（苦笑），但每次我只要一看到孩子來參加我們的活動，開始對世界有感，並試著想像自己的能力可以怎麼用在社會上，我就會興奮得睡不著覺。當然現在已經不像以前一樣興奮了，但每天一早醒來看見鏡子裡的自己，我都是自豪且開心的。我會拍拍肩膀告訴自己：「好險 27 歲時，我做了這個決定！」
過了 3 年，直到今天，玩轉慢慢走出臺灣自己的模式，甚至今年和國際知名的 NGO 樂施會共同推出讓老師們自由使用的教材。這一切都是從「創造價值」的思維開始。
林哲宇與創業夥伴黎孔平（右）一同赴美，向美國教育家 John Hunter 學習議題式遊戲。圖／林哲宇提供
經歷失敗就是在練習成功
聽完我的例子，回到一開始的問題。大部分人不能馬上退休，做自己喜歡的事，原因很簡單，就是因為我們必須要先賺錢工作養活自己，因為我們沒有辦法為想做的事「創造價值」。想像一下，如果從現在開始，你可以每天旅行、種田、做自己想做的事，然後也能養活自己的話，你不是也就退休了嗎？社會上有一群人就是這樣子。他們透過旅行賺錢，他們寫書、開發行程，讓旅行社支付他們薪水，也有不少青年返鄉種田，結合行銷將家鄉的農產品賣出去，或是前面玩轉學校的例子也是一樣。
但你現在頭上可能有個大問號：那我要怎麼做才能做到呢？一樣，關鍵在於學會怎麼「創造價值」。
2019 創新創業營隊／玩轉學校
這是玩轉今年跟親子天下合辦的營隊，每個孩子一開始都要掏出 1000 元，而且必須是自己的零用錢，幾個孩子合力經營一間販售社企商品的公司。在過程中他們所有創業的成本都需要花錢，辦公室場租（坐比較前面的租金還比較貴）、在玩轉粉絲頁上發業配文的行銷費用等，孩子們也必須發給自己和員工固定薪水，這時他們會說──
「蛤，為什麼我要發薪水？」
「不然你吃什麼呢？XD」
整個過程可以說從成立公司開始，就一直在燒錢。但燒真錢，才有感。你玩真的，孩子就會跟著認真起來。
冬令營結束後，不是所有公司都能賺錢，事實上，只有一間公司賺錢，其他 4 間公司都賠錢，零用錢因此蒸發了。而賺錢那間公司，最後每個人賺回 2000 多元，幾乎是翻倍賺，拍大合照的時候硬是要把鈔票拿出來，其他幾間則賠得慘兮兮，因為沒有算好損益平衡點，不小心進購太多人生百味的香氛片，最後只拿回 200 多元和一堆進貨商品。冬令營結束後，媽媽還打電話跟我笑說：「我現在全家都是那個玫瑰香氛片的味道，我兒子把它掛在浴室、廚房、房間，所有他看得見的地方。」
圖／林哲宇提供
結束後我們和幾位家長通話，特別關心那些創業失敗的孩子們的狀態，媽媽們不約而同提到一件事：「這次的失敗，讓孩子學到很多。」
我常在想，如果做一件事情，註定要失敗 5 次才能成功的話，為什麼不在機會成本很低的時候趕緊「經歷失敗」呢？其實經歷失敗就是在「練習成功」。而這些孩子練習的正是「如何成功創造價值」！
創業不是唯一解，但創業的精神必須學習
我們不會避諱讓孩子面對失敗，因此在這個充滿挑戰的營隊裡，我們會讓他們面對最殘酷的市場。他們必須用心訴說「商品的價值」，並且不斷向市場、消費者闡述公司成立的理念。當一切以「創造價值」的角度來面對自己的商品時，就不會再用賣愛心筆的方式，「央求」顧客同情與支持。
當一切以「創造價值」的角度來面對自己的商品時，就不會再用賣愛心筆的方式，「央求」顧客同情與支持。圖／林哲宇提供
如果孩子懂得如何訴諸商品的價值與理念，那他一定得先清楚自己的價值，並學會如何創造新的價值給別人，然後得到合理的報酬以養活自己。這不正是自我覺察跟表達力嗎？你不一定要創業、你爸媽可能也不希望你創業，坦白講，我也不建議你輕易出來創業，因為很累（哈哈），但如果你具備了幾種重要的創業精神：承擔責任、解決問題、策略規畫、結合工作與興趣、快速修正、團隊合作。如果再加上市場洞察、財務管理跟社會創新，用在你自己喜歡的事情上，你不覺得就離退休越來越近了嗎？
上述這些，就是我們在創新創業營隊中教會孩子的事！
最後，我想用冬令營中我們跟孩子說的一句話當作結尾：「請你放下在教室裡面的所有習慣，在創業的過程，也就是創造價值的過程中，沒有人可以告訴你正確答案！」
這句話不是要大家都去創業，而是在反覆思考如何為自己喜歡的事情「創造價值」的歷程中，逐漸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。期待大家都能一畢業就馬上退休，過自己真正想過的日子。
圖／林哲宇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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