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探USR價值(三):全台吹起地方創生風,大學順風落地後接起連結

文/陳冠儒

「大學的能量是有限的,如果把國家社會的發展全部放在大學,能量是不足的。USR能夠更大影響的模式應該是,當大學對任何議題做出有效且有亮點的成效後,政府看到這成果要協助擴散,(大學的)時間不該花費在爭取資源上。」暨大教授陳谷汎如此說明,是因為USR在近年除了協助社區,更把目標放在「地方創生」,而若要真正影響整個社區,光靠教育部計畫經費遠遠不足,所以無論政府或學校,都要思考USR計畫如何繼續「橫向連結」,來串聯跨單位、跨領域的資源。

地方創生成風潮,大學在浪潮之中的定位?

在大學端,蔡勇斌分享一例,來說明USR團隊如何自力更生地尋求在地資源。暨大團隊曾在埔里協助筊白筍筍農改善用電習慣,為了節約能源,將筍田燈泡置換成LED燈泡。但是,埔里的筍田面積廣大,光靠大學力量無法全面更換,他說明「這件事要能有全面的影響,絕不是暨大就能做到。我們希望整個埔里的筍農都改用LED燈,但是會面臨筍農願不願意投資。我們也希望藉由政府的補貼(來)協助筍農,增加他們更換LED的意願。」所以團隊接連向農委會、縣府和議員請願,終於今年和內政部爭取到250萬元經費,設置至少320盞LED燈。

圖/暨大辦理埔里鎮LED燈建置方案說明會,暨大教授指出,較好的進入社區的方式,是接洽社區中堅份子,再進而讓居民了解USR計畫內容。(國立暨南大學提供)

蔡勇斌進一步指出,USR提供幾百萬的經費,僅能發揮初步的影響力,真要改變還是要靠政府經費的挹注。近年來政府開始推動的地方創生,實際上是國家發展委員會的負責項目,因此,政府應該更好地連結各部會資源。USR能發揮的影響,在於如何撼動地方,引起地方政府的關注,進而讓問題得到妥善協助。例如,暨大曾因USR的課程,到埔里在地的排洪設施「杷城大排」檢測水質,發現汙染問題,使得鎮公所開始關注這個議題,而在申請經費時編入預算。這就是具體的USR的力量從大學擴散到地方,從地方影響到政府的實例。

賴慶明也強調,教育部未來若要以地方創生為USR主軸,就必須轉型,讓當地的產官學產生更多互動合作。他在做USR的過程發覺,只有團隊跟部落兩方在做事,跟仁愛鄉公所、南投縣政府反倒沒有互動,但他認為這並不對,他表示:「(不對的)原因是教育部有自己的經費,科技部有自己的經費,縣市政府有自己的經費。經費必須統合,必須思考工作怎麼整合以後,經費才變得更有意義。」目前大學能做出的貢獻受限於經費,例如他帶領的團隊正在思考,如何將計畫擴散到仁愛鄉其他更多原住民族,諸如布農族、泰雅族的部落。依照現況,團隊也只能一步步,根據每年的經費來做事,這就是為何賴慶明強調「大學的力量如果結合的好是無窮的」,因為大學最不欠缺的,就是許多未被實踐的想法。

USR落地後網出的連結

當然,等待教育部轉型並不是擴大影響力的唯一途徑,USR團隊也各自有和在地政府、民間組織的連結。比如,蕭羣諭當初進安康社區,就覺得一定要和在地的社工、老師合作,就主動找上鄰里的社工、輔導老師等人,舉行固定的個案討論會。後來社福中心的主任認識了微光盒子,認為地方需要這樣的組織,遂集結文山區所有的兒少平台,包含學校和社會局等政府機構在內,組成「文山兒少平台」,共享資源和轉介個案。疫情期間微光盒子曾暫時成為物流中心,平台的夥伴會聚在一起幫忙分送募集到的物資,就是團隊擴散影響力的一種方式。

圖/微光盒子和鄰近安康社區的學校、社會局等單位組成「文山兒少平台」,連結在地力量,疫情期間為協助社區度過難關,主動將據點化為收集與分送物資的物流中心。(微光盒子提供)

不過更重要的是,無論微光盒子或是社工,都藉由這個平台而能更全面掌握當地孩子的狀況,提供更好的協助,蕭羣諭表示:「平台那邊主要處理整體的家庭系統,微光(則是)處理孩子,兩邊會合作。社工會問孩子的資訊,我們會問孩子家庭的資訊,(雙方)就會互相流通。」他更指出,過去社工的個案量太大,難以做長期密切的陪伴,如今兩者分工之下,一方陪伴孩子,一方能連結政府資源,讓孩子的福祉更受保障,顯現出USR橫向連結的正面效果。

大學教育參與社會,在無解中嘗試找到最佳解

從以上幾間學校的經驗分享來檢視USR,可以觀察出許多問題都陸續被看見並處理,隨時間亦累積了不少成果。王信實指出,有愈來愈多學校在看重USR,還分享,近期和國外合作夥伴談這個領域時,對方對台灣的情況感到非常驚訝,王信實說明:「全世界大概沒有一個地方是傾全高教之力在做這件事情,我們有超過一百個學校,超過兩百個計畫。」雖然難以確保每個計畫都認真做,但他認為,如果假設有五成的計畫有發揮效果,效益也就十分可觀。他期許,雖說目前的制度還有不足,可是在USR愈來愈受重視的情況下,未來配套措施一定會愈來愈好。

圖/微光盒子期許以「遊戲」陪伴孩子,不僅室內,也在戶外活動。(微光盒子提供)

USR計畫目前僅進行到第二期,往後仍很可能再出現同樣的問題,包含教授要以甚麼姿態進到場域,以及如何和社區互動,都會進而影響社區福祉和學生的學習效果,但如同蕭羣諭所說:「真正培育人才的其實不是老師們,而是這些場域。」如何和社區建立友好關係,總是涉及非常細微的「人與人的連結」,因此或許是一道永遠無解的題目──但大學還是能在實際參與,以及持續溝通中,設法找到「最佳解」。

最後,教育部曾表示,USR原本是以大學科系專長來帶動地方創生,後來則強調要反過來,以地方創生為目標整合特定的議題,再讓大學參與。若要成功做到這個轉向,很可能要像賴慶明強調的,教育部持續提供資源讓大學跟社區互動之際,也應支持大學和地方政府建立連結,也就應該進行所謂「轉型」,他說:「叫地方政府來的好處是,我們(可以)讓地方政府理解(USR的目標),而且在資源統合時可以一起做事,不會只受限於教育部。」如何讓USR走得更遠,成為地方創生的協力者,這將是未來教育部需要面對的挑戰。


註一:「高風險家庭」──根據家扶基金會的定義,高風險家庭是「因遭遇經濟、教養、婚姻、醫療等問題,致兒童及少年未獲適當照護之虞之家庭」。


延伸閱讀

再探USR價值(一):別讓專業變成偏見,大學社會責任從互信開始

再探USR價值(二):KPI緊箍咒之下,大學培育人才的效益如何計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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