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非核家園」只是環保團體的事嗎?
編按:
NPOst 在 2016 大選特輯的環境主題中,專訪綠色公民行動聯盟。綠盟無法代表所有環境組織,但在環境運動還正艱辛、總統選戰辯論尚且無視氣候危機的如今,一個發展相對來說較具組織性的社會運動型 NGO(非政府組織)如何看待二次政黨輪替,令人好奇。
2013 年反核運動集結 20 萬人上街,2015 年 7 月核四正式封存,其餘核電三廠是否除役,蘭嶼核廢料如何安置,未來能源如何轉型,非核家園如何達成,疑問一個比一個難搞懂。
這些是否都只是環保團體的事?環境運動者對 2016 總統大選後的新政府有什麼期待?
「現在的群眾運動空間是公民團體鬥出來的,不是政府主動給予或施捨來的。人們持續參與社會運動,能夠迫使國家面對社會的期望與需求。」綠色公民行動聯盟(綠盟)副祕書長洪申翰說。
組織成員僅七人的綠盟,六成運作基礎來自群眾定期小額捐款,其餘四成來自單筆捐款或基金會贊助,再加上其不承接政府專案、不跟政府募款的「內規」,因此而得以維持較高的運作獨立性。洪申翰指出綠盟的理念:「一個組織的物質基礎如果大部分源自於社會,其社會性的角色就會比較強。」
以六、七年級成員為主的綠盟,在影音多媒體的純熟運用與視覺宣傳上明顯較許多組織年輕化,再加上音樂會、核電影等潮流活動,使其得以在更貼近新世代的社會語言下,逐步將難懂的知識有效轉譯。
2011 年 3 月福島核災後,成立逾十年的綠盟幾乎把所有能量投入反核運動。去年核四封存後,重心逐步邁向核廢料處置、能源轉型與氣候政治,同時探究企業汙染的轉移問題、跨地域環境資料網絡建立等。關注地區從本土、兩岸到國際領域的重要動向,時不時還要支援突發性的環境抗爭。要面對這麼多議題、做這麼多事,七個人足夠嗎?捐款能量足夠嗎?
如果不分環保團體與否,每個人都齊心關注環境議題,或許能說是足夠。
如同性別不平等是不分領域都存在的問題,環境議題也該是了。當我們討論勞工、移工、貧窮、天災援助、原住民、城鄉差距、難民……在任何需要扶助的少數族群中,女性因為先天體力的落差與社會的偏見,永遠是弱勢中的弱勢,是任何 NGO 都同時關注的群體。
那麼氣候危機呢?能源稅的課徵將降低所得稅、海平面上升首先衝擊嘉義縣東石與屏東縣林邊、石化產業如高雄三輕的擴張侵害社區居民權益,更別提臺灣連續多年在減碳表現上被國際評為「極差」等級。此外,高溫多溼不利於稉型水稻種植,對九成以上糧食生產為稉型稻的臺灣來說,氣候暖化的影響甚至大於溫帶地區。
氣候危機早已侵入你我生活的每一個細節,侵入各 NGO 的專業領域。那麼,接下來的社會運動角力將會如何發展?
面對新局不只是政府,還是你我
「不只是環保團體,這次大選過後,所有社運組織都將面對一個全新的局勢。」洪申翰說:「選舉結果或許早能預見,沒有太高的競爭性,過去 NGOs 能利用的朝野制衡籌碼這次並不得見,環境運動的節奏和議程在選後因此不見得會有大幅度的改變。」
「但另一方面,民進黨也要從在野黨變成執政黨了。」雖然過去曾經匆匆執政過,但當時的民進黨與今日重新站穩腳步的民進黨可不能同日而語。
「過去八年來民進黨確實比較接近社會運動群體,但接下來,二度成為執政黨的民進黨會如何為自己執政的體制辯護?變成在野黨的國民黨是可以合作的對象嗎?第三勢力的小黨群體呢?就算許多社運相關的政治代理人能進入國會,他們是否真能舒緩爭議性議題所爆發出來的社運能量?」
「這些全都是大家沒經歷過的局面,每個人都要重新摸索。」
從這次大選的各黨政見中,綠盟沒能看到從「環境治理」角度出發的新意。包括環評的機制、汙染的管理、氣候治理的特定修法等。「民進黨在環境運動的壓力下或許有意願除了『節流』也去『開源』,但新能源的開發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,跟它在朝在野的身分轉變息息相關。」
在新局之下,社運性質較高的 NGOs 必須和政府保持良好的距離,保有對抗的張力。要做到這一點,必須在所投注的領域中將相關主張和研究做得紮實,也必須有足夠的社會基礎,包括號召力與社會認同。「到這個地步,已經不純粹是你個人的事了,而是整個組織的事,」洪申翰解釋:「包括組織成員如何深入討論溝通,除了突發性事件的聲援,也能達到共識,選擇能長期累積的方向投入,才是長久之道。」
「當然,NGO 有很多種,政府和民間組織也不全然處在對立面。」洪申翰補充:「就如同氣候變遷,這不是社運組織單打獨鬥、自立自強就能解決的問題,勢必要有政府的配合。公民的參與非常重要,不同團體之間的合作也很重要,但政府的態度同樣舉足輕重。」
檢視臺灣時刻在承受的環境衝擊,尤其在 2015 年 12 月 12 日巴黎氣候協定通過之後,臺灣社會無論是個人、團體還是政府,都該是時候團結一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