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其走遍一座城,不如好好認識幾個人
文/胡頎(南洋姊妹會志工)
2008 年,當時任職於《四方報》的廖雲章為了一封看不懂的讀者來信,決定飛到西貢,而四個月的留學生活,點點滴滴匯成了《流浪西貢一百天》。
那麼,這本書說的是一個人在西貢的百日探險嗎?
大標題「西貢好地方」、「西貢好好吃」、「西貢好朋友」、「西貢故事多」、「二○一三重返西貢」似乎如此暗示,但事實上,「一個人」恐怕是離這本書最遠的詞。如果一定要為這本由各色短篇構成的書找一個中心,那必然是:「他們」讓我看到的西貢。
鬱悶的台灣幹部、一同學習越文的日韓外派幹部夫人、努力把握語言交換機會的越南學生、賢慧的房東太太、留學法國的「異鄉人」鄰居、任勞任怨的越南女兒、將女兒嫁到台灣卻落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母親、理髮師、河粉店的員工、甜品店的老闆娘、……作者擺落了文史資料和意見評論的掩護,直接而真誠地牽著一位又一位在西貢生活的人,向我們展現一個又一個的世界。彷彿親切地說著:這是越南,這也是越南,同時,必然還有我們看不到、看不那麼真切的,也是越南。
在南洋姊妹會當志工,總會時不時聽到姊妹說家鄉事。不同於一般常見的「台灣如何如何」、「法國、德國、日本如何如何」,她們的敘述鮮少以「越南、泰國、柬埔寨、印尼」作為論斷主詞,她們只說「我們」。
我常想,這種表達模式背後,反映的或許是一種因飄零而生的體認:人唯一能確知的只有他的生活,而人與人的生活即便相隔咫尺,也可能判若雲泥。作者在書中感嘆地說:「也就是學會了一點越南語,我才知道,語言不是障礙,偏見和歧視才是。」而偏見和歧視,不正是生於「一個國家、一種身分、一個人,就是只有一種樣子──就是這個樣子」的想像嗎?
從這個角度看,本書最後一句話便有了雙重涵義──「我相信,與其走遍一座城,不如好好認識幾個人」──只有真的把其他人看到的世界放到心裡,只有記得這個世界必然有其他的樣子,我們才可能真的看見這個世界。
封面上,「流浪西貢一百天」七個字隔在小販和他掛滿芭蕉的貨車間,車上一串串黃澄澄的芭蕉像盛開的花朵,而小販若有所思地望著畫面外,我們看不到的,世界的另一面。
photo credit: Erwin Verbruggen via photopin c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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