臺灣人你知道綠色和平在抗議渣打銀行什麼嗎?國際倡議組織沒有「在地接軌」的風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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綠色和平抗議渣打銀行破壞澳洲大堡礁(圖片來源:Greenpeace 綠色和平 (台灣網站))

 

文:李芃萱

6月11號早晨,綠色和平(Green Peace)臺灣分會在Facebook上貼出了「渣打銀行正透支大堡礁的未來」貼文,並附上了行動志工在全臺渣打銀行(Standard Chartered)共128臺ATM螢幕貼上靜電貼紙,告訴大家渣打銀行正成為破壞大堡礁幫兇的事實。

綠色和平(Green Peace)臺灣分會行動志工在全臺渣打銀行(Standard Chartered)共128臺ATM螢幕貼上靜電貼紙,告訴大家渣打銀行正成為破壞大堡礁幫兇的事實。(圖片來源:Greenpeace 綠色和平 (台灣網站) Facebook 專頁)

綠色和平臺灣分會行動志工在全臺渣打銀行共128臺ATM螢幕貼上靜電貼紙,告訴大家渣打銀行正成為破壞大堡礁幫兇的事實。(圖片來源:Greenpeace 綠色和平 (台灣網站) Facebook 專頁

有創意沒有共鳴的 NPO 倡議行動

這是一項新穎、充滿創意且成功的行動;然而這理當令人頗為振奮的行動訊息下,卻是一連串批評的留言:有人提醒管理者分享的網站連結根本貼錯了,有人認為綠色和平用反諷的方式並不妥,也有人把話題拉回臺灣現有的核電vs.火力發電爭議;總結看來,大多數的人或從留言看來、或者直接表示,他們真的沒有看懂這個行動的意義是什麼。綠色和平在這個行動中所遭遇的狀況,正顯示了國際組織在進行倡議的時候,必須要經過謹慎「在地化」過程的重要性。

綠色和平自1971年成立以來,一直都是以有創意(還有很衝)的行動聞名的組織;這次用靜電貼紙進行抗議的方式,也讓人眼睛一亮,光是這點就應該獲得高度肯定。但是不僅在貼紙、照片的宣傳上沒有把渣打銀行跟大堡礁遭受破壞之間的關係講清楚,甚至連Facebook宣傳都語焉不詳兼貼錯連結,拖了5個小時左右才編輯修正,應變能力不夠快。

而「抗議渣打銀行投資煤礦公司」這個論述,在臺灣人的思路中也很難一步到位,直接建立行動的正當性。首先,是因為抗議的對象並不為人所熟悉──渣打銀行在臺灣普及度有限,當大家看到對這個銀行的抗議活動,往往只覺得:「嗄,所以呢?」只有渣打銀行的用戶才會有較切身的感覺。(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這樣,Greeen Peace才有能力在「所有」ATM上都貼靜電貼,如果換成國泰世華也許就會讓志工貼到手軟吧)

缺乏「在地化」的抗爭手段和議題論述

另外一個更根本的問題,則是這種綠色和平長期進行、但臺灣民眾並不習慣,對著名企業「指名羞辱」(naming and shaming的抗爭手段;在這種抗爭策略之下,雖然渣打銀行並不是最直接對珊瑚礁造成汙染的行為者,但因為他們在這一條污染鏈中,不僅是最有名,並且他們沒有遵守先前同意參與的「赤道原則」(Equator Principles,也就是根據對環境、社會友善的種種標準去決定要不要對特定企業或機構進行融資),在已經有多家銀行拒絕參與這項融資案的情況下,對煤礦公司融資6億8千萬美元並擔任其財務顧問;在上述種種原因之下,對渣打銀行進行抗議,的確是符合綠色和平的抗議策略。

綠色和平在台灣抗議渣打銀行的倡議行動(圖片來源:綠色和平臺灣分會 Facebook 專頁)

綠色和平在台灣抗議渣打銀行的倡議行動(圖片來源:綠色和平臺灣分會 Facebook 專頁

但是,臺灣的環境團體及其他運動者不常使用這類抗爭邏輯,在他們沒有詳細論述的情況下──我指的「論述」,是指向臺灣群眾解釋為什麼是打臉渣打,而非澳洲政府、或製造汙染的煤礦公司本身──大家不僅無法理解,也無法接受;這看這條推文裡有多少搞不清楚狀況的留言就知道了。

就抗爭議題本身而言,在臺灣反核、空汙、限電議題攪成一團的時候,跳出來談澳洲煤礦公司對大堡礁的汙染,這樣脫離在地脈絡的方式,大家看來並不買單,反而是在討論上「移情」得很厲害,完全脫離綠色和平想要宣傳的主題。就我這樣對環境議題有高度興趣但還不夠接近的觀察者而言,綠色和平自從在臺灣開設辦公室以來,就一直有使人覺得無法融入臺灣環運圈的感覺;在倡議路線上,幾乎是亦步亦趨地跟著總部的走;除了之前談及太平洋漁業方面的問題,曾經連結、發揮過臺灣的區位優勢之外,其他似乎就使不太上力,對在地議題好像不太熟、也很少聲援。

同走街頭連署方式,國際特赦組織在臺灣更「接地氣

雖然前面綠色和平看似有諸多批評,但是他們也引進了一讓人印象深刻的運動策略。例如,他們大規模地派遣志工上街頭徵求連署,這樣的方式,很快就能讓人對組織的印象加深;透過面對面的解釋與分享,我相信這個方法有效地傳達了他們訴求的議題。最近,也開始在街頭上看見國際特赦組織(Amnesty International)聘請的專員招募民眾的連署,不論是不是跟進綠色和平而來,都是很好的方式。

說到AI,同樣身為國際組織的分會,就較無與在地脫節的問題。這可能是因為在臺灣民主化過程中,AI也曾經聲援過不少受國民黨政府迫害的政治犯,對臺灣議題的耕耘較為長久。不過他們在組織與議題上也積極地與臺灣連結,除了遍地開花的小組之外,他們對冤獄、廢死等主題,也都有很深刻的結合,真正打進臺灣公共論述的圈子。

國際特赦組織台灣分會 在「大港開唱 」的擺攤現場(圖片來源:國際特赦組織 台灣分會 Amnesty International Taiwan Facebook 專頁)

國際特赦組織台灣分會 在「大港開唱 」的擺攤現場(圖片來源:國際特赦組織 台灣分會 Amnesty International Taiwan Facebook 專頁

說了這麼多,總歸一句就是:再好、再有創意的方法,都要先想過在臺灣是不是合用;再好的抗爭主題,也要先想臺灣人買不買單。

 

作者簡介:李芃萱,畢不了業但仍然不務正業的臺大政治系研究生。打從心底認為,政治就是為了讓人過更好的生活;而達成更美好的生活,不只是加入糖、香料與一切美好的東西,而是人權、自由與民主。從海的臺灣輾轉來到山的達蘭薩拉,思緒從流亡圖博(西藏)又回到國家狀態令人困惑的臺灣。正在做NGO兼職寫論文。

作者介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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