臺灣應讓「撤資」不再只是願景 —— 考量「氣候風險」的基金，才能保障退休生活
文／350 臺灣
「氣候風險」（Climate risks）指的是因為氣候變遷對金融體系產生的衝擊。
延續上篇提到挪威、愛爾蘭透過主權基金撤資，避免氣候風險，促進綠化資本的作法，臺灣目前是否正在推動綠化資本政策？而又有哪些推動綠化資本的相關政策呢？
圖／Jazmin Quaynor@ unsplash
透過檢視臺灣現況，爬梳政府公開資料，並加入風險中心2018年的民意調查結果，也許我們可以試著回答「在臺灣，你的退休金有幫你避免氣候風險嗎？」這個問題。
現行政策中，基金「撤資」還停留在願景
臺灣政府對氣候風險的認知、撤資行動的執行力仍需提升。我們可以藉由檢視政府單位的計畫，以及國際機構的評分來得出此推論。
目前，在環保署「溫室氣體管制推動方案」中有提到「109 年，完備促進綠色金融相關法規及配套制度之研議」的目標，但除此文字敘述外，欲具體推動的政策並不明確，也就是說，政府有一個遠大的願景，但是如何落實，還看不出方向。
在臺灣政府編制上，主責推動相關業務的有國家發展委員會（以下簡稱國發會）與金融監督管理委員會(以下簡稱金管會)。金管會曾於 2017 年 10 月提出「綠色金融行動方案」作為綠色能源的具體政策，但細究其中，此方案除鼓勵銀行簽署「赤道原則」，大多著墨於綠能融資、綠色債券等促進投資、授信，尚未觸及氣候風險資訊揭露與化石燃料撤資氣候行動力度。
如果要再更聚焦一些，我們可以進一步檢視 4 大基金中的「勞工退休基金」、「勞工保險基金」與「公務人員退撫基金」。目前，雖然勞動基金運用局與公務人員退休撫卹基金管理委員會，已將「氣候變遷」、「社會責任投資」等概念寫入其投資政策說明書之中，但具體的實踐方式與投資策略並未有進一步的說明。
圖／André Robillard@ unsplash
另一方面，在上一篇文提及的「資產所有者揭露計畫」（Asset Owners Disclosure Project, AODP），調查全球前 100 大的公共退休基金（總資產超過 1.1 兆美元）與 80 大保險公司因應氣候變遷的策略，並依照資訊揭露程度與氣候策略表現給予 A 至 D 的評比，而沒有證據顯示應對氣候變遷作為則給予 X。
我國的勞動基金（Bureau of Labor Funds）的評比從 2017 年的 D，2018 年退步到 X。金融保險公司部分，富邦、國泰以及中華郵政也入列，結果顯示富邦金控的評等為 D，排名第 36；而同獲得 D 評等的國泰金控則排名第 56，中華郵政則是 X。
掌握我們退休金的投資單位，尚未真正意識到金融資產與氣候變遷的相對關係，大多數投資管理者與仍將「氣候風險」視為「企業的社會責任」或是「環境保護」的一環，並未從風險控管的角度來思考。
基金中的高碳排投資，仍是天文數字
從我國多個基金的前 10 大持股、債券變化中發現，近年來重視公司決策機制應納入環境、社會和公司治理三方面因素的「ESG原則（環境、社會、治理）」已逐漸影響臺灣投資機構，對於高污染、高碳排放產業的投資，也逐漸調整投資佔比。
圖／2018 年各基金股票類別佔比。（資料來源：公務人員退撫基金管理委員會、勞動基金運用局）
從上圖可見，2018 年各基金股票在持股佔比上，以電子業為最大宗，傳統高碳排放的水泥、塑膠、鋼鐵以及電力業的佔比都不超過 20%，有些甚至在 10％ 以下。ESG 原則的導入，確實帶來一定程度的效果，但由於確保基金穩定獲利仍是資產管理者最重要的目標，因此，即便逐步調降投資高碳排產業的佔比，仍沒有辦法達到撤除既有的投資。
根據近幾年的數據，儘管政府管理的退休基金投資在高碳排、高污染的產業類別佔比逐漸降低，不過一旦將比例轉換為實際的金額，就不是一筆能讓人輕易忽略的數字，而可能是一串我們無法想像的天文數字。
在促進資本綠化的過程中，除了考量不再增加高污染、高碳排放的化石燃料相關產業，以及增加再生能源的投資外，撤除既有不適當的投資也是必要的工作之一，特別是既有價值高達上百億的投資。
民眾對立場猶疑，盼政府主動資訊揭露
依據台大風險中心 2018 年所進行的調查顯示，其實大多數的民眾已認知到氣候變遷所帶來的風險，有高達 86% 的民眾認為，投資機構作投資決策時應考量氣候變遷、低碳能源等因素。
（資料來源：台大風險中心）
但調查也發現，同時也有 86% 的民眾，其實並不了解自己的退休基金投資了哪些產業。由此可知，雖然大多數的人認為投資機構應考量氣候變遷、低碳能源等因素，但實際上他們對於期投資機構的投資內容卻不清楚。
（資料來源：台大風險中心）
因此，面對「退休基金是否要減少或撤除投資耗能產業」的問題時，民眾的意見呈現兩極發展，這樣的民意結果將如何影響後續政策的制定與推動，值得密切觀察。
簡而言之，其實大多數民眾不清楚退休基金的投資運用現況，不過普遍認為一般金融機構投資時需考量相關氣候風險。弔詭的是，對於切身相關的退休基金運用，有 45% 的民眾並不願意減少或撤除（一般認為）能穩定獲利的產業，即便這些產業會對未來氣候變遷造成問題。
（資料來源：台大風險中心）
筆者認為，民眾對於氣候風險已有相當程度認知，但由於不清楚攸關自身權益的退休基金投資現況，以至於面對「減資」、「撤資」這樣較直接的做法，仍選擇保守態度。因此，在「綠化資本」的政策推動過程中，主動去透明化資訊，進行風險揭露就成為政府單位重要的一步，這也是推動「綠化資本」工作關鍵的一環。
現在，民眾除了可以暸解存款與保險是否正被投資在加劇氣候變遷的產業，也可以開始監督政府在綠化資本的作為，筆者亦呼籲關注者、團體可以一起來研擬行動方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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